「子彈用盡了還有刺刀,刀損了有槍托,再不濟還有拳頭,最後還可以用上我的牙齒!」作家梅遜以抗戰時互勉奮戰不懈的話為引,說:「我曾經想過,一個人只要不自我設限,任何困難都不能限制他。」
高齡80,失明23年,重聽,這樣的梅遜,卻仍在喪失視力之後,鍥而不捨陸續完成合計已百萬字的創作出版,甫由九歌出版的新作《紅顏淚》,為3篇中篇小說的合集,梅遜鬥志勃勃說:「我還未化為文字的錄音帶,還有很多!」
「眼睛看不到,寫作時非常不方便,但也因此,能讓我能更專心致意於以往做不到的創作。」
曾主編《自由青年》十餘年,提拔無數文壇新人,並創辦「大江出版社」為年輕人出書,發表論述、散文、小說之餘,甚至還編過《梅遜字典》,青壯盛年的諸多作為,固然梅遜自認「不夠專心,想做的太多」,但杏林子劉俠兩年前曾發表一篇文章〈謝謝梅遜先生的字典〉,卻證明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。
當時杏林子表示,雖與梅遜素不相識,但四十年來一直想對他說聲謝謝,因為他發明「字基檢字法」編成的字典,一直是杏林子從開始學習寫作以來每日須臾不離的好幫手。
耳聰目明時能以那樣的精神與毅力造福如許的梅遜,雖然失明之初一度消沈,但仍努力不輟發明克服視力障礙的「替代方案」,「只要有原子筆和錄音機,我就可以寫。」梅遜說:「我是眼盲心不盲。」
眼睛因視網病變而失明,但也因此在沒有燈的暗夜也無礙工作,他用夾子夾住裁成32開的齊整紙張,夾子上用線繫著一把短尺,每每他用手掌與尺摸索紙張上的位置寫下作品,一邊用錄音帶錄下故事,不易辨認的字跡有口述對照,以便編輯校對,從初稿、修改到定章數易其稿,梅遜一遍遍摸索寫出他的長篇、中篇小說,舊作《串場河傳》甚至是60萬字的長篇,算來,失明之後發表創作的字數已達百萬字,其間寫下的更數倍於這個數字。
《紅顏淚》三篇描寫的都是舊禮教社會女性的悲情故事,她們的真實遭遇,當時傳述一陣之後就少為人知,梅遜卻一直耿耿於懷,忘記不了,於是「將她們寫出來,以減輕心頭的負擔。」
雖說真人實事,梅遜也強調,歷史是真人真地假故事,小說則是假人假地真故事,再加上過程描述的想像。
愛文學、哲學與歷史,梅遜仍偏愛描寫舊時經歷體驗,說起家鄉出過施耐庵這等名人更是軼聞如數家珍,甚至推論「梁山泊」的諸多場景就出自他的老家「白駒鎮」,腦中乾坤廣闊依然,本名楊品純的梅遜笑說,應該用本名來寫「我所知道的梅遜」,畢竟「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呢?」